第 一 集

抄滿門忠良蒙奇冤 煙花女深閨藏欽犯

  宋朝年間,戰事初平,亂世已定。都統制王師松帶兵征戰多年,終得與金人談平說和後,攜眷舉家返遷建鄴,想到從此不再受那顛沛流離之苦,

有妻賢德,三個兒子各有所長,一家人和和睦睦,不由得欣喜若狂。卻那料到大難即將臨頭,平靜快樂的日子沒過多久竟會遭到滿門抄斬的命運。

  統制夏震盛氣凌人帶著大隊人馬將都統制府圍了個水洩不通,誰知上上下下一查點,王家百餘口竟獨缺三子王仲平!斬草須除根,於是夏震一道急令下來,不抓回王仲平誓不罷休!

  郊外,叢林深處,一個身穿白色灰邊袍子的男子,駕馭著黑鬃烈馬,在太陽的金邊火輪中如一道火焰般的雲彩,煥射出讓人不敢逼視的耀眼光芒。

  他仰首,但見面似美玉,雙眸炯然有神,英挺中散發著一股尊貴的威武氣質。望著前方的獵物,他搭起了弓箭,唇角浮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,更

顯得剛毅俊朗,出眾不凡。
  利箭剛破空射出,遠處急馳而來的府中侍衛讓王仲平莫名不安地停住了動作。「公子,夏震以叛國通敵之罪來抄了都統制府!」一道晴天霹靂當頭罩

下,王仲平霎時瞪大了眼,慘白了臉。正當仲平激動得要回統制府被侍衛極力攔阻時,夏震兵馬已追緝到此,侍衛急忙讓王仲平趕緊逃去。事關緊急,此刻也容不得再猶豫,王仲平只得無奈上馬奔逃。侍衛捨命抵擋夏震兵馬,但終是寡不敵眾,只片刻功夫就殉主而死。

  滿懷莫名悲忿,此時唯有強忍,將手上的馬鞭重重地鞭策在愛馬身上,驅使著牠用盡全身力氣奔跑是他從沒有做過的事,他一定要保住自己這條命,才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!望向身後那因急馳而揚起的滾滾煙塵,夏震的兵馬越來越近了,咬緊了牙關,他狠狠地再猛揮著馬鞭……

  飄紅院與往日一般燈火通明,歡聲不絕,熱鬧非凡。酒酣耳熱的恩客們撒盡千金,只為一睹花魁焦桂英的芳容。從樓上姍姍而下的焦桂英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切,絕美的臉龐帶著無奈、淒涼的笑容,「真是驚為天人啊!」知府大人撚鬚微笑,讚歎不已。一旁的老鴇趨炎附勢,得意萬分:「喜歡吧?漂亮吧?」桂英淡然笑笑,輕盈走進幕幃,彈起琵琶,類似的讚美她已聽的太多,這樣的生活她早已麻木,沒有什麼能讓她那顆飽經風霜的心泛起一絲漣漪。

  這邊是夜夜笙歌,那邊卻是窮途末路。不過出去打了趟獵,歡喜之餘迎接他的卻是家門被封、家人被囚的噩耗,眼前的事實讓他痛徹心肺卻無能為力,他只有逃,拚命擺脫緊跟其後的追兵。直至逃進一間偏僻的柴房中,蹲在陰暗的角落裡,他才喘上一口氣。可飄紅院的妓女春香竟在這裡與情郎柱兒私會,讓王仲平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。而靈敏善良的春香發覺屋中有人的同時,

追兵也衝進來搜尋了,春香三言兩語打發走官兵,一棒敲出了王仲平這隻「大耗子」,「既然在下行跡敗露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!」面對俊秀瀟灑、鎮定自若的王仲平,春香立起救人之心,而最好的藏身處就是自己的好姐妹焦桂英的繡樓了。

  飄紅院中,彈了一晚的琵琶,桂英終於可以回房休息了。老鴇一路跟上,嘴裡不停招呼著:「先歇一會兒,真是辛苦了。」見桂英抬手拭了拭額頭,她忙上前關心:「熱啊?」桂英微微一笑。老鴇揚起聲音朝小丫環喊道:「碧玉呀,快拿毛巾來,再給桂英姑娘搧搧熱。」碧玉急步走出來,老

鴇朝她身上一揪:「你是沒吃飯啊,磨磨蹭蹭的,你要把桂英姑娘熱著了,我扒你一層皮啊!」「哎呀,桂花蓮子羹!怎麼還沒送上來?」老鴇忽然想起,忙大步跨出門,剛拉開門,就見春香急跑進來,上氣不接下氣的:「嬤嬤,不

好了,夏統制搜人搜到咱們飄紅院來了!」話音剛落,統制夏震就進門來了,老鴇伸手一攔:「夏統制,不好意思,這是秦淮花魁焦桂英的閨房,不管你是文官武將、達官貴人,一概不准進。」夏震朝她一推:「閃開!」老鴇差點摔倒,見他那凶狠的模樣,她不敢開腔了。春香忙又攔住,夏震抽出利刃揚手一晃:「閃開,不然叫你腦袋搬家。」抬腳闖進內室,桂英將他一攔,淡漠言道:「夏統制,你為國屈勞,我當然能夠體會,搜查人犯也是非常之舉,我是

不便阻攔。不過,我這室內的東西都是貴閣所賜,統制在搜查之餘,要手下留情啊。」夏震微愣一下,還是提刀四下搜尋,裡外搜遍,沒見半個多餘

的人,他只好跨步離開;卻因腳步太急,與端著盤子進門而來的仲平撞個正著,仲平裝做驚恐地點頭哈腰:「軍爺,對不起,對不起,小的是給桂英姑

娘送蓮子羹的,冒犯了軍爺,對不起,對不起。」夏震正滿肚子的火,怎肯罷休,揚手一拳就往仲平打去,更提腳向倒地的仲平狠狠踢下,大罵道:「狗奴才!我踹死你,我踹死你,敢擋我的路。」一番發洩後,夏震才帶著餘怒離去。

  桂英緩步自裡間走出,向著仲平問道:「你就是夏震要抓的人犯?」在春香的扶持下撐起身,仲平拍拍衣襟:「沒錯。」桂英秀眉一揚:「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這樣闖進來跟他照面。」仲平冷冷地道: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

的地方,我想他絕對沒有想到,我竟敢公然出現在他眼前。」對他的坦然,桂英不禁讚了一聲:「好膽識!可是,你能這麼做,一定是有人裡應外合了?」

斜視一眼春香,桂英心知肚明。春香噘嘴解釋著:「桂英姐,我原是看不慣那官兵的作威作福,才故意跟他們作對。後來,我看他不像是壞人,才起了惻隱之心。」一聽此言,桂英抬眸盯著她:「春香妹,言下之意,你連他的底細也沒摸清楚,就安排他躲進我的房間裡來!」聽出她話中的譴責,仲平

心中頗不是滋味,抬手沒好氣道:「夠了,即然收留在下令姑娘為難,在下離開就是。」「站住!剛才夏震已認出你的面目,你這樣出去的話,嬤嬤認

出你是外人,我也難逃窩藏人犯之罪啊。」桂英厲聲將他喝住,見他站著沒動,她又放低聲調:「說,你是誰?為什麼夏震要捉拿你?」

  另一方,當今右相國崔貴正在王家大肆搜刮,裡裡外外全找遍了,他卻似乎還是意猶未盡。想起結義兄弟王師松手中掌握著的一封密函,那是自己

當初與金人通信賣國的証據,沒想到竟落在了義兄手中,更沒想到宋金和談如此順利,為免日後受制,他只有先下手為強,反誣義兄王師松通敵賣國,使他滿門被抄。可是,這封密函究竟藏在何處?或已遭毀?找不到密函,始終不能坦然。崔貴是憂心忡忡,而夏震的回報,還沒抓住那漏網之魚王仲平,更讓崔貴惱怒不已。密函與人,都是他的心頭大患啊!

  飄紅院內,仲平的訴說讓桂英淒涼一歎:「看來,這又是一樁朝中權臣陷害忠良的冤案。」春香也在一旁搖頭:「真不敢想像,這王家一百餘口落在夏震的手裡,會有什麼樣的下場?」「最氣的,就是一家大小不分男女,滿門抄斬,稍有寬待者,只有十五歲以下的男丁被發配邊疆,女眷則公開官賣,或是被賣做小妾丫環,或是被賣入青樓為妓。」隨著自己的言語,桂英的臉色變白了,更有著難言的淒楚。睜圓了雙眼,仲平自語般問道:「桂英姑娘,何以對這一切瞭如指掌?」她抽了一口氣:「我焦桂英並不是天生就在青樓。」春香

上前解釋:「桂英姐原本也是官宦千金,父親慘遭奸人殺害而家破人亡,桂英姐也是被官賣為妓的。」瞥他一眼,春香又道:「原本我以為桂英姐已經夠可憐了,想不到你更慘,桂英姐到底知道她的仇人是誰,而你全家被抄了,還不知道誰在皇上跟前咬耳朵呢?」仲平緊蹙著雙眉:「我爹素來廉潔自愛,只知道沙場殺敵,對朝廷卻是謙遜卑恭,從不豎敵啊。」桂英喟然輕歎:「所以說,我不犯人並不表示人家不來犯我,我爹當年就是太過廉潔自愛,不懂趨炎附勢,才會……。算了,往事不堪回首,我應該把它忘掉,免得自尋煩惱。」

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,仲平恨聲言道:「不!滿門遭害,家破人亡,此仇不共戴天,怎麼能忘呢?!」桂英無聲的歎息:「不忘了又能怎麼

樣?我是一介女流,又淪落青樓,我哪有那個能耐去報仇雪恨呢?」一雙黑瞳深深望著她,仲平問她:「桂英姑娘,請告訴在下,你的仇家是什麼

人?」桂英並不言明:「他位高權重,我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把他扯下來。」見她言語含糊,仲平誠摯說道:「桂英姑娘,只要我王仲平尚有一口氣在,一定替你報仇雪恨!」桂英欣慰的笑了笑:「王公子一番美意,我心領了。」仲平挺胸凜然道:「我說得到做得到!」見兩人你來我往,說的還滿起勁,春香故意咳了幾聲,湊在仲平眼前:「現在你可是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,少在這誇

下海口,還是想著怎麼安身立命吧。」「對了,春香妹,你現在趕快替王公子張羅些貧民的書生衣冠,然後請柱兒找一處為王公子容身之所啊。」她這麼一說,春香忙俯在她耳旁問道:「這麼說來,你是願意收留他了?」桂英瞪她一眼:「我是被你逼上梁山的。」輕笑一聲,抬眼瞟了瞟仲平,春香掩著嘴轉身離去。

  相同的身世,一樣的際遇已讓彼此大生知己之感,對這個風塵女子,仲平開始另眼相看了。坐在妝台,看著妝鏡中仲平那俊美無比的面容,桂英的心弦也似乎被撥動了。轉身面對王仲平那深邃的眼神時,桂英終於抑制不住地朝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。

  躲在桂英房中的仲平坐立難安,食不下嚥,對家人的擔憂更讓他心急如焚。春香終於帶來了消息,卻竟是「明日午時,滿門抄斬」!突如其來的壞消息讓仲平肝膽俱裂:「我要去見我爹娘、兄弟最後一面。」他大吼著向門外衝

出。桂英慌忙拉住:「站住!你要走也不能現在走啊,從來沒有過男人在夜晚進出我的房門,你這一出去,就會使人懷疑了。」仲平的一雙眼脹得血紅:「難道你要我坐視我王家百餘口在刑場慘死,而我卻藏在青樓之中,在女人的掩護下做縮頭烏龜!」「你就是出了飄紅院,也進不了建鄴城啊;我想現在城門口已設下官兵要抓你啊。」桂英要他權衡輕重。「要是被他們抓了,這樣也好,能見我爹娘、兄弟最後一面,一家人死在一起,總好過一個人孤零零的獨活人間!」他又要衝出。「你這是什麼話,螻蟻尚且偷生,你要是不怕死的話幹嘛逃進來呢?沒理由牽連我們姐妹倆窩藏你這個人

犯!」上前一步攔住他,春香氣急敗壞了。一語驚醒,怎能連累恩人!悲聲暗歎,仲平只能強忍悲痛,靜候時機了。

  春香出門一趟,給仲平帶了衣冠,並叮囑道:「我明天會設法把你弄出飄紅院,以後你就住在柱兒家裡,改名換姓,等鋒頭一過,再伺機報仇。」仲平木然道:「春香姑娘費心了。」桂英向她一笑:「春香妹,你也忙了一天,早點休息吧。」春香點頭:「也好。」走到門邊,又想起什麼,她轉回頭:「王仲平,你可得安份點喔,今天晚上你就睡在外房椅榻上,可不准你越雷池一步喔。」桂英瞥他一眼:「我看王公子也是位君子,理當不會越軌的。」春香暗

暗輕笑,湊在桂英耳邊,悄聲道:「他不越軌,你也不能越軌哦。」桂英臉上一紅:「你在胡說些什麼啊。」笑著向門外走去,春香還在說個不停:

「橫豎呢,有什麼動靜,你就大叫啊,外頭有保鏢守著,隨時會進來保護你的。」桂英含笑進入內室,房中只剩仲平白著一張臉怔怔呆立。

  本是明月當空的夜晚,卻因一片烏雲的遮蓋而顯得格外陰沉。滿心悲憤的仲平哪裡睡得著,看看窗外的夜色,轉過身,他向桂英的寢房走去,輕輕掀開床幔,他朝睡夢中的她伸出手。「啊!」猶未熟睡的桂英似有所覺,睜眼卻見

仲平,不由駭然高聲大叫。仲平慌忙抬手阻止:「桂英姑娘,不要驚慌,不要大叫,在下只是有一事請求。」按住急跳的胸口,桂英強自鎮定:「你先退出去。」「好,好。」急步倒退出來,仲平惶惑不安。捏緊衣襟走過來,桂英防備問道:「你想幹什麼?!」「驚嚇了姑娘,萬分抱歉,只是在下六神無主,

方寸大亂,眼前只覺得是一場無止境的惡夢,為什麼醒不來?這是夢,應該不會覺得痛啊!」緊抓住胸口,仲平心如刀割般疼痛難忍。眼見他的苦楚,她靠近了一步:「王公子,對不起,我剛才以為……」眼神飄忽,目中含悲,仲平

喃喃說道:「想我王家一門忠良,三兄弟自幼追隨父親長駐邊陲,眼見萬里雲煙,哀鴻遍野,如人間煉獄般的戰場。我們一心渴望的只是和平。」桂英頷首道:「如今,宋金已經和談了,終於盼到和平了。」淒涼一笑,仲平繼續說道:「所以,我們才能舉家還鄉,在建鄴定居,吃一口安樂茶飯,學一

學宦門的子弟是怎麼樣過活的。我也學會了賴床,每次我一賴床,我娘總是坐在床邊搖我,輕輕的打我,在我腳底下搔癢。」沉浸在過去,他好開心的笑了。「後來,大哥伯平娶妻生子,大嫂又忙著照顧兒子,老是沒一頓安穩飯好吃;我最疼愛的,就是這個小侄兒了。」似看見送自己出門時,雙親那

擔憂的眼神、欣慰的笑容,他在桌上重重一搥,悲痛的無以復加:「這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嗎?!為什麼我才出去打一場獵,回來就變成了無家可歸的通敵要犯!為什麼我爹為國屈勞,出生入死,他的下場竟是斬首示眾呢?!」他怒忿哀傷的樣子嚇壞了桂英:「王公子,你冷靜一點,你此刻心情我能夠理解。」猛抬頭望著她,仲平更加激動:「既然瞭解我的心情,還能叫我怎麼冷靜!你想想看,明日午時三刻,鼓驚三咚,人頭落地,一下沒了我爹,娘,兄弟,還有我可愛的小侄兒,沒有了!沒有了!一切什麼都沒有了!」面對仲平的悲憤,她只能柔聲勸慰:「王公子,你不要再去想它了,你再這樣也於事無補啊。」忽然,他『咚』一聲跪倒在

地,向她抱掌道:「桂英姑娘,我求求你幫幫我這個忙,幫我混入建鄴城,只要混入建鄴城,我有我自己的辦法,一切事由我自己承擔,決不會連累桂英姑

娘!」此事非同小可,桂英不敢答應,心中為難不已。仲平不住懇求:「桂英姑娘,我求求你。我求求你,我願來生為你做牛做馬!」終受仲平的孝義所感,微一沉吟,她還是點了點頭:「好吧。」

  在春香、柱兒的幫助下,桂英對老鴇慌稱進城上香,成功把仲平帶入建鄴城內。向三人誠懇跪倒,仲平拜謝而去。他的一臉堅決讓桂英心悸難安,頗為

憂慮,故決定與春香、柱兒尾隨其後。看見人潮湧流中披枷戴鎖的親人,仲平是焦急萬分;排開人群,他一路追到刑場。

  「午時三刻已到,斬!」只聞監斬官一聲令下,斬令牌破空而墜,「啪」一聲落在地上。「天若有眼,為我昭雪!」一門忠烈的句句喊冤之聲隨即響徹雲霄。天師鍾馗眼見人間無道,憤怒地瞪圓了雙眼、豎直了鬢髮狂吼著。刀斧

手滿面猙獰走上了刑台,揚起手中的利刃……。蒼天無情,眼睜睜讓忠良蒙冤受屈,而難施援手;蒼天有情,有鍾馗為王家飄起六月大雪,滿天飛霜以證忠

良。「六月飛雪!桂英姐,六月怎麼會下雪呢?」春香目瞪口呆望向片片雪花飛落。「這是冤雪!」用雙手捧著那潔淨無比的霜雪,桂英哽咽著、悲歎著。眼見親人一個個人頭落地,潔白大地染成一片血色,仲平目呲眼裂,仰首哀嚎,卻無力回天。拚命掙脫柱兒的鉗制,他不顧安危向刑台衝去:「爹!娘!」

  「給我抓住那名書生!」似見有人向刑台衝來,夏震揮手阻擋著風雪想再看個清楚,但鍾馗急舞動寶扇,霜雪下得更加

猛烈,令夏震用盡力氣也沒能看個明白,柱兒趁機使勁揪住仲平逃離刑場。但驟來的意外讓夏震多了警惕,霜雪稍停他即命人四處尋拿嫌疑人等,所以仲平

跟柱兒剛逃不遠就被夏震衛兵抓住,以干擾法場之罪帶回了縣衙。桂英與春香得知情況,也忙趕至公堂探視。

  公堂上,被知府大人問話的仲平早已是滿腔怒憤無處訴,此時一聽知府的無理盤問,再懶管身家性命,橫眉豎眼就朝知府吼去:「我是敢言人不能言、行人不能行的有識之士。試問王都統制一家慘死刑場,未見公開審問,不見人證,不見物證,這是依大宋哪一條律?!哪一條法?!」知府道:「這是依聖旨下令就地處斬。」「如此說來,朝廷行事就可以不依律法,朝廷執法如此草率,要以何服眾?」頸脖青筋怒爆,仲平氣得滿面漲紅。知府哼道:「你既是有識之士,那就更不該冒犯夏統制。」「衝冠一怒,難以自持,試問幼子何辜?為何也難逃一刀之苦?!說什麼以德服眾,行什麼忠恕仁道以治天下,都不過是文過飾非之辭!」不理會身旁柱兒的攔阻,仲平大吼出心中的憤慨!將內心的傷痛化作滿身勇氣,他現在只知道一點,他要活著!他要好好的活著!為了那刑台上遍灑的鮮血,為了那上蒼飄落的冤雪。

  知府本對仲平身份半信半疑,此番更覺不妥,雖對仲平言語深感慚愧,但還是下令要將仲平押監。桂英等人是焦急萬分,仲平卻毫不畏懼,反鎮定自若答道:「宋律明定,有功名者,可以見官不跪,刑不上身,依法你不能抓我。」知府忙道:「如此說來,你有功名在身?」仲平不慌不忙從懷中摸出一封信涵遞上,卻是冒了在柱兒家中病死的濠洲舉子王魁之名,柱兒也忙說仲平

確實是跟他住在一起,知府眼見為實,只得奉勸了仲平幾句,判了無罪,當堂釋放。剛步出公堂,仲平就再也支撐不了自己飽受重創的身心,昏厥過去。

  桂英剛扶仲平離開不久,夏震就趕來了。得知知府大人已把王仲平放走,他是一肚子氣,但放都放了也無可奈何;他決定去會會那艷絕人寰的焦桂英,好發洩一下自己的不滿情緒。

~第一集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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