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三 集

下下籤四句蘊天機 再聚首盟誓結金蘭

  夜闌人靜,望著身旁仲平的靈位,桂英的心就像這深沉的夜色,灰暗而淒涼。受春香之托保護桂英的柱兒橫凳坐守在門外。專注於雕刻手中木像

的他沒看見一道黑影悄然而至。不過,他也還算機警,黑影剛掠到身前,他就驚跳起來:「什麼人?!」那人黑衣蒙面,也不答話,揚手就朝柱兒揮去,柱兒連忙招架,兩人拳來腳往,糾纏在一起。屋內的桂英聽到外面的打鬥之聲,忙顫聲喊道:「柱兒,柱兒,出什麼事了?!」柱兒一面抵擋,一面大叫道:

「桂英姑娘,你千萬別開門!」桂英心頭更慌,猶疑片刻,擔心柱兒安危,她還是提心吊膽的開了門。眼前纏鬥的兩人讓她驚呼一聲,看見她,蒙面人一拳打翻柱兒,就要向她衝過來。柱兒打不過,只有撲上前死死抱住他的雙腿:「桂英姑娘,你快走,你快走!」這種情形,只嚇得桂英面色蒼

白,手腳無措,不知如何是好了。心知這蒙面人是衝著自己而來,她也只有轉身就跑。蒙面人憤怒地望著腳邊的柱兒,朝他的頸脖狠狠一劈,柱兒一聲未哼,暈死過去。得以脫身,蒙面人拔腿就追。

  愴惶逃出的桂英被追到郊外,蒙面人步步逼近,桂英驚慌失措,拉扯之間無意揮掉蒙面人臉上的布巾,這個蒙面人竟然是統制夏震!此刻的桂英

在夏震眼中就像是隻弱小的羔羊,在這荒郊野外,他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。臉上掛滿獰笑,就要撲上前去!正在危急時分,「咻」一道劍光迎面而

來,讓夏震縮手不迭,只見兩道黑影前後而至,一拳一腳,打的夏震狼狽不堪,其中一個蒙面的黑衣人一劍止住逃竄的夏震,轉頭向驚魂未定的桂英言道:「這位姑娘,不要怕我兄弟犯上殺人之罪,要殺要剮,但憑你一句話。」桂英不知兩人是好人還是壞人,不敢冒然相應;但見另外那未蒙面的黑衣人雖虯髯滿腮,卻不失正氣,何況夏震罪不至死,也不想讓救她的兩位俠客背上殺

人之名,遂請放掉夏震。一腳踢開夏震,蒙面的黑衣人向桂英走來,桂英不知如何是好,轉身欲跑,黑衣人慌忙拉住她,一手扯下蒙面的黑布:「桂英姑娘,是我!」看著眼前那輪廓分明的俊俏臉龐,那深沉似海的動人眼神,桂英不禁驚呼一聲:「仲平!」

  仲平的生還讓大家驚喜不已。春香見柱兒無恙,感天謝地,仲平卻對春香的謝言大不贊同。「要謝就謝鍾大哥。依我看,什麼諸天神佛,根本

就不存在,不過是天底下不幸的人巧立名目,自欺欺人罷了。」對春香的舉動,仲平一臉不屑。鍾馗一旁豎起了雙眉:「兄弟,你這句話愚兄難以苟同,那天在刑場上天象異變,六月飛雪,分明是都統制王師松的冤屈,老天爺全看

在眼裡了。」仲平不悅地吼道:「那為何,老天爺不乾脆五雷轟頂把夏震劈死,而只眼睜睜看著我王家百餘口慘死!所以,我不相信天,我只相信自己,我相信人定勝天!」見他滿臉忿色,鍾馗心中一緊,再勸道:「兄弟,你家遭慘變難免憤世嫉俗,可為兄還是要奉勸你冷靜一點,不要被仇恨蒙蔽心竅而走

入偏鋒。」緩緩平復激動的情緒,仲平反駁道:「如果,我走入偏鋒,我早就把夏震殺死了!可是如今,看著柱兒傷重若此,我真後悔沒把他殺

死!」聽到仲平的言語,床上躺著的柱兒哀歎一聲,撐身說道:「姓王的,你一會兒要殺人,一會兒要鬧自殺的,我瞧你真是夠走偏鋒了。」柱兒轉向桂英,又道:「桂英姑娘,你有空的時候帶他出去散散心,走走正途,看能不能消消他的戾氣。」春香忙附和著:「對啊,對啊,他不信天地神佛,你就偏帶

他走走佛門禁地,化解他仇恨的心。」向兩人點點頭,桂英牽扯他,輕啟朱唇:「仲平?」心中「卜通」一跳,仲平不悅回拒道:「出去走走可以,可

是,我不要去什麼佛門禁地。」她詢問地瞅著他看:「但是,如果我想去呢?」她輕仰細緻動人的臉龐,晶亮的雙眸期盼地看著他,讓他一時失了

神,再想拒絕的話語梗在了喉間。垂下視線,無奈的撇了撇嘴,再抬眼望向她時,他眸中的堅持已消失了。

  看見供桌上的籤筒,桂英興致勃勃,拿過籤筒,誠心祈求。站在她身後,仲平無奈地笑了笑,見她拾起籤竹,仲平殷勤湊上:「你向神佛問了些什麼問題?」桂英展顏不答,將籤竹遞給他,按著籤竹取下對應的籤文,他笑笑遞

上,桂英接過籤文,卻在看過後瞬間面色大變,仲平詫異地拿過,凝目細看:「青梅竹馬三生緣,金屋藏嬌美名添;血濺宮闈情意斷,長門恨事淚漣漣。」原來寫的是漢武帝與愛侶阿嬌的悲慘情事,是支凶籤!一看之後,仲平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,專注的目光凝視她:「你何以把這枝籤文對應在你的問題

上?」「我是問……我是問……」桂英語塞了,臉龐微微發紅,她答不出話來。仲平暗喜在心,溫言道:「依我看,這籤文對應在你我問題之上,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。其一,你我並非青梅竹馬,而是患難之交;其二,並非我倣傚

漢武帝將你金屋藏起,而是你為了救我,給了我藏身之處;其三,是因為阿嬌用巫術欲換回漢武帝之心,才會造成一連串的宮闈屠殺。而我對鬼神之說根本不予置信,又何以會因此應上將阿嬌打入常門冷宮的千古恨事呢!」聽他一番話,桂英雖覺說的有理,但始終心懷難釋,牽強一笑,她的面色依然凝重。仲

平想讓她寬心,拿了籤筒就欲再卜,桂英忙拉住:「不行啊,一件事情問兩次就不准了。」斜眼瞥瞥她,仲平笑道:「誰說的?男婚女嫁都是求神問卜各自為一次,難道,問同樣的問題有不一樣的答案嗎?那我倒更要問了。」「不

要,不要啦,出去啦,我們走啦。」奪過他手中的籤筒放下,桂英嬌嗔道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,仲平心甘情願讓她拉住,兩人呵呵笑著步出了廟宇。

  夏震命人繪下讓自己丟盡顏面的「兄弟大盜」畫像,張貼捉拿。仲平、鍾馗看在眼中,決定將計就計,當真結拜。明月懸空,清幽的院落中,桂英為二人擺香設案,也為他們的結拜做個人證。此情此景,讓鍾馗不由想起亂世英雄、義薄雲天的「風塵三俠」;而看著

眼前嬌美動人的桂英,仲平也想起三俠中的奇女子「紅拂女」。不如乾脆傚法古人,也算上桂英一份,三人一起結拜。桂英欣喜不已:「我當然求之不

得!」三人齊跪神台,手持燃香,各自許下結拜的誓言:「我,王仲平,以此心為證,倘若有背叛兄弟、忘情負義之心,就叫我天地不容、人神共棄,求生不得!求死不能!」仲平話音才落,只見一道電光閃過,一聲巨雷劈下,嚇得桂英連忙埋進仲平懷中。天賦異象,讓鍾馗有種莫名的焦慮,但此時也無閒多

想了。三人對空三拜,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,鍾馗異常高興,拉過兩人的手合在一起,他正色道:「賢弟,今天為兄就把這位義妹交託給你了。」緊緊握住桂英的手,仲平真摯地道:「我一定會以我的生命去疼惜桂英。」鍾馗欣然點頭讚許。仲平卻又笑道:「可是大哥,你既然有了這個義妹,照顧她,你也有責任。」鍾馗撚鬚一笑:「為兄恐怕不能久留了。」「啊!」桂英忙問:「為什麼?」鍾馗也不多言,只道:「別問為什麼,我怎麼來就怎麼走。」桂英還欲細問,被仲平搖首止住。

  仲平與桂英相攜回到飄紅院,正與春香相談甚歡時,統制夏震卻帶人扛了彩禮前來向桂英下聘。驟來的夏震嚇得桂英趕忙讓春香與仲平藏在裡間,獨自應付來意不善的夏震。夏震的逼迫使仲平氣憤難平,幾次欲衝出卻又被春香死

死拉住。桂英對夏震的求親嚴詞以拒,更一記耳光打上夏震逼近的嘴臉,夏震威逼不成、利誘失敗,不由惱羞成怒,撲上前去,就欲強來!仲平忍無可忍,衝出一掌對著夏震後腦劈下,看著暈倒在地的夏震,春香讓兩人趕快逃走,一切後果她自會承擔。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,仲平只好拉著已六神無主的桂英匆

忙離開;而剛剛逃出飄紅院,又被夏震所帶的兵丁發現,一路追趕!倉惶之時,路途不識,兩人竟逃到了江邊的絕路。眼前是無情的江河,身後是夏震的追兵。與其被夏震抓住羞辱,何不投身滾滾江水!「桂英,不如跳江一死,做對同命鴛鴦!」仲平毅然決定。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,

死又何懼!」桂英毅然相隨。兩人深情對視,相偎向那詩情畫意的江中走去!正在此危急之時,一葉扁舟竟從蘆葦中划來,「大哥!」仲平二人驚喜

交加,趕忙相扶跳上小舟。後面的追兵氣急敗壞,但小舟已駛入江心,他們又能奈何。對危難時分總能及時相救的結義大哥鍾馗,桂英又敬又佩,

而對大哥七月將至要去斬妖除魔的說辭頗感疑惑。難道眼前這豪邁正氣的義兄真的是那生為人傑、死為鬼雄的鬼王鍾馗嗎?!

  鍾馗將二人帶往一處偏僻幽靜的陋室中,並讓仲平在此專心苦讀,待到金榜題名之時,就是報仇雪恨的最佳時機!義兄的話,仲平深有感觸,能讓自己一夜之間滿門被抄,非是位高權重、大權在握之人不可!要查出這幕後主謀,除非官袍加身,否則一切枉然!憶起家仇,說到官宦,仲平想到了什麼:「桂英,我記得你曾經說過,你的仇家也是位高權重,可是你沒告訴我他到底是什

麼人?」桂英面忿不平,聲音中帶著一絲恨意:「他就是當今的右丞相,崔貴!」奸佞當道,仲平怒氣難消:「桂英你放心,一旦我蟾宮折桂,我一定要幫你打倒奸相崔貴,替你報仇雪恨!」仲平的言語讓桂英感激欣慰,多年的冤屈終於有期可申,多年來失去的幸福終於有日可盼了!安頓

好義弟義妹的鍾馗又要離去,臨別之時叮囑道:「你們可以到不遠處的海神廟裡,請海神爺為媒為證,拜堂成親,就可以成為夫妻。仲平,我把桂英交給你,你要好好疼惜她,如果她受到半點傷害,為兄決不輕饒你。你明白嗎?。」仲平自是頷首應承,與桂英目送義兄飄然遠去。

  仲平、桂英已是安然無恙,春香、柱兒卻被夏震抓去嚴刑拷問。對夏震的利誘、逼供,兩人毫不所動,而看著一旁故作可憐的碧玉,夏震計在心中。留下碧玉,夏震放了春香與柱兒。能讓自己有翻身之日的時機,碧玉怎會不知把握,立時答允為夏震作內應,監視桂英的好姐妹春香的一切舉動。

~第三集完~

回頂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