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集(上)

背信義二度迎新人 訴衷腸夫妻釋前嫌

  忠厚善良的洪洛心知與婉兒再不可能締結良緣,把對婉兒的真情摯愛深藏在心底,主動對婉兒提出與她解除婚約;與婉兒只做兄妹,夫妻之情不再妄想。相府廳堂中,洪洛對相國夫婦說出自己的決定,並趁此機會一助婉兒:「我這個當哥哥的最掛心的就是婉兒的婚約,我希望世伯給我個薄面,我希望婉兒許配給當今的狀元『王魁』。」相國夫

人是喜得連聲道好,仲平卻看出崔貴有一絲猶疑,忙上前推辭:「恩師,學生初入仕途,奉祿微薄,一旦朝中調派職位,遠調邊陲之地為官也未必可知,學生不願小姐跟我吃苦受罪,這門親事,學生不敢高攀。」崔貴「哈哈」一笑:「王公子,老夫發現你還頗有自知之明啊。」婉兒似沒聽出父親的

言外之意,著急表白:「魁哥,只要跟你在一起,我不怕吃苦。」崔貴一旁吹鬍瞪眼,卻拿愛女毫無辦法。「老爺,自己的學生遠調邊陲,你的臉上也掛不住啊。」相國夫人對未來愛婿可是全力相助。夫人對『王魁』處處維護,女兒對『王魁』情深一片,崔貴無力再反對,只能認了。

  崔貴對灑脫出眾、才高八斗的『王魁』也不是不心喜,只是心中始終有那麼一點不安,但隨著愛女的嫁期慢慢拉近,這種感覺也只好強壓心底了。這日,崔貴差來總管崔安,吩咐將嫁女所需排場準備妥當,相國嫁女可不能辦得不周失了面子。崔安連聲應是後又怯聲向崔貴相詢:「稟相爺,小

的聽說狀元爺在外面尋找居住之所,您放心小姐嫁出相府嗎?」崔貴勃然大怒:「你說什麼?誰讓『王魁』在外面尋找居住之所的?我告訴你,誰也不能把婉兒從老夫身邊帶走,你快去把『王魁』給我叫來!」

  悠然踏進廳堂的仲平對著崔貴躬身一禮,崔貴急躁表態:「王公子,你是知道的,老夫就婉兒這麼一個女兒,老夫是不可能讓她離開身邊的。所以,老夫的希望是能把你招贅為婿。」仲平斷然拒絕:「恩師,王家也只是我一脈單傳,請恕學生不能從命。」崔貴本欲發怒,卻又「哈哈」大笑:「這個,這很簡單嘛,我們可以談談條件,老夫提拔你當正五品中大夫,可以留駐不必外

放,你看如何?」仲平淡然一笑,面露不屑:「『齊大非偶』的典故,是指春秋戰國時代,蜀國的公子見齊國的強大,而不敢與齊國公主匹配。」聽出仲平語含拒絕之意,崔貴不氣反笑:「你的意思是說嫌官太小了是不是?沒有關係,老夫就提拔你當正四品太中大夫。」不等仲平答話,崔貴忙又道:「王魁啊,這可是已經破格錄用了。」升至四品,仲平卻依舊沒有半點歡喜,牽動嘴

角,他說道:「太中大夫之位有名無實,難發揮所長;學生自動學習文滔武略,尤其對律法刑務更是格外的苦心專研。」崔貴橫眉上挑,臉色急變,陰冷的雙眼望住仲平:「好!老夫就提拔你三品刑部侍郎。王公子,你可不能太得寸進尺喔,老夫可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。怎麼樣?是不是答應招贅為婿了?」仲平臉上掛起笑容,眸底卻似結了一層冰霜:「稟恩師,要是學生官居三品,

而無一安身立命之所,實在是於理不合,而恩師與學生僵持不下者,不是為了招贅或者是嫁娶之別,而是為了婉兒的居所,以及香火的傳承。學生在相府隔鄰覓得一所刑部侍郎府,兩府一門相通,只要跨過一道門檻,婉兒就可以與恩師、師母相見,與共居一府又有何差別。至於香火的傳承,我與婉兒已商議好

了,第一胎生男就從母姓,姓崔,這樣崔家的香火也得以傳承了。」崔貴咧嘴笑著走近仲平,深沉的眼神似要將仲平吞沒:「王公子,你早就設好了圈套,

讓老夫往裡跳啊。」仲平微施一禮,聲音平和自然:「學生只是體恤恩師憂國憂民,想要為恩師分憂解勞罷了,要是恩師有什麼周全之計,可提出商議一番啊。」崔貴的五官似乎有些歪曲了:「我還有什麼周全之計啊,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。」說完

「哈哈」大笑著轉身而去。目送崔貴離去的背影,目地達到的仲平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,崔安就進門對狀元爺有事稟奏。

  潦倒之時無人睬,風光之時禮上門。總管崔安在街市採購時遇到一位問路人,一問一答之後,才知這人竟是王魁的叔叔——王復!既是未來故爺的叔叔,崔安自然將他帶回了相府。驟然出現的「叔叔」讓仲平措手不及,而看到眼前的「侄兒」,王復也是莫名其妙:「我找我侄兒王魁,你是誰

啊?」仲平只有和盤托出:「你的侄兒王魁早在上京趕考路上病死了,我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,才冒充你侄兒考上狀元。」王復慌忙大叫:「我知道了,你謀財害命,害死我侄兒,我要去官府告你!」仲平忙上前將他拉住:「揭發我

對你也沒什麼好處,如果你替我隱瞞,我可以把你當做叔叔一樣的奉待;這有一百兩,夠你吃喝一輩子了。」王復接過銀票,一臉貪婪之色:「這樣孝敬我,你說你是我爹都行。」急急將王復送出相府,仲平心中如壓了一塊大石般,心神難安。

  人心不足蛇吞象,好酒貪杯又濫賭的王復一百兩銀票只用了兩天,就又上門找仲平了,而這次竟開口索要銀票——五千兩!仲平大吃一驚:「什麼!五千兩!」王復看他一眼:「唉,都不過五千兩而已嘛!你瞧你臉都綠了。」仲

平咬緊牙關,氣在心頭。王復又說道:「你們這些當官的,隨便開個前門收厚禮,開個後門收紅包,庫銀裡面搜刮一些,百姓裡壓搾一些,要多少就有多少。更何況你現在又是崔相國未來的女婿,你隨便拔根汗毛,都值五千兩。」強壓下心中沸騰的怒火,仲平回道:「可是我眼下,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。」

王復臉色一變:「你拿不出來沒關係,我相信崔相國他一定拿得出來,因為他一定想知道他未來女婿真正的身份啊。」對貪婪若此的王復,權衡輕重,

仲平不再拒絕。一臉鐵青,他點頭道:「好,你給我三天的時間,我湊足五千兩給你。可是,要是王魁每一個親人都像你這樣,那我就是有金山銀山也被掏

空了!」王復忙饞涎笑道:「你放心,王魁在世上就我這一個叔叔,沒別的親人了。記好了,三天,五千兩。」說完,他歡喜離去。望著王復佝僂的背影,仲平雙目中的光芒,變得有如毒蛇般的冷酷。

  夜深,人卻未靜,從喧鬧的酒館中走出的王復又喝醉了,提著酒罐一路搖搖欲墜。走到橋邊,對著深不見底的河水醉眼矇矓,卻不知身後一道黑影正悄然靠近,不待王復回神,黑影一掌將他推入急流的河水中。月光投射到黑影身上,雖是蒙面,但從露出的雙眼可看出這人正是王仲平。

  仲平一夜輾轉難眠,突來的敲門聲更讓他驚跳起身。隨崔安來到花廳,地上躺著不能動彈的人竟是「叔叔」王復。王復傷勢過重,口不能言,顫抖的手

指著仲平,拚命想擠出塞在喉中的聲音,可還沒講出一字半句,仲平立即哀嚎一聲,撲上去「撲通」跪倒在王復身前,淚如泉湧:「叔叔,叔叔,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?我說過喝了酒不要走夜路,你怎麼就是不聽啊?叔叔。」這時哀

哭連連的仲平雙手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滑上王復的咽喉頸側,用力掐下。王復仰頭挺項,筋肉僵硬,似要竭盡全力喘上被仲平死死扼住的那口氣,但終於還是雙腳一蹬,一命嗚呼。仲平暗吁一口氣,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。

  「啪啪」的爆竹連聲,讓人感覺喜氣洋溢,是誰家在辦喜事啊?隨便拖個人來問都知道,今日是當朝右丞相崔貴嫁女兒,而且新郎官還是官拜三品的刑部侍郎。相國府嫁女兒,侍郎大人娶妻,自然是轟轟烈烈了,逢迎奉承的也好,虛情假意的也罷,總之是賓

客盈門,熱鬧非凡。喜樂中也有傷心人,可憐的洪洛眼見心上人與他人結連理,滿肚苦水卻只有自己知;而身為新郎的仲平也無半絲喜氣,一臉冷漠,像個傀儡般與婉兒拜了天地,在洪洛悲傷的眼神、賓客熱切的祝賀、崔貴得意的狂笑聲中被送入了洞房。

  凝視著端坐床沿、披著大紅頭蓋、一身鮮紅嫁衣的新娘子,仲平神色焦慮,心慌意亂,手心都冒起汗來。在房中不安地走過來踱過去,猶猶豫豫站在新娘面前,伸手欲掀起她的大紅蓋頭。但是,剎那間,桂英那含淚帶怨的眸子在他眼前一閃,他的手驟然的縮了回去。懊惱的歎了口氣,又踱到桌案前,

無意識地拿起瓶中嬌艷欲滴的花朵,將花瓣一片片的扯落;仲平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這扯下的花瓣一般,沒有著落,無所歸依。天色已經不早了,新娘已在連聲催促,他知道自己必行這「周公之禮」,逃也逃不掉,賴也賴不掉。閉閉眼、咬咬牙,終於走上前,毫不溫柔

地一把拂去新娘頭上的紅帕。頭戴鳳冠、輕笑嫣然的桂英含情脈脈抬起頭來。是她嗎?是朝思暮想的她嗎?仲平忙定定神,唉,現實終歸還是現實,眼前的

新娘始終還是面帶羞澀的崔婉兒。有氣無力拉起她,走到桌邊已放置多時的合巹酒前,夫妻相對舉杯,仲平轉身飲下;苦澀的酒可以仰首喝下,苦澀的心卻

無可奈何啊。心願終得償,婉兒心喜無限,深情喊出:「相公。」「不要叫我相公!」仲平的聲音淒厲得有種憂傷。看到婉兒吃驚的神情,似覺過份,他牽牽唇角,強嚥下心中的苦水:「我還是習慣你叫我『魁哥』,我叫你婉兒。」

「也好,魁哥。」婉兒羞怯地點頭,起身走向喜床。仲平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喟歎一聲,無奈站起身來……。

∼第十集(上)完∼ 第十集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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